第186(1 / 3)

张义松走过来,到余老太爷面前:“敬堂兄,这可不是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了,这才多久?我投银行失败,你笑我。我今日却不能做这么一个落井下石,不讲同乡情谊的人。自从得知你进了监牢,我可是一直在为你奔走。”

“你可真好心。”

坐着的日本军官说了一句话,站着的那个说:“余敬堂先生,请坐。”

余老太爷坐了下去。

坐着的那个军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,站着的那个是翻译说:“余老先生,鉴于余老先生在华商中的威望,皇军决定对余老先生网开一面,给余老先生一条生路。”

余老太爷笑了一声:“说来听听?”

“皇军成立了南洋华侨协会,希望余老先生出任会长,这是其一。”

余老太爷笑:“其二呢?”

“其二就是,华侨支持重庆抗日,连年捐赠巨款。希望南洋华侨也为皇军筹措资金,初期筹措五千万元。”

“哦?”

“这是你们向皇军赎罪的钱。”翻译笑了一声,“另外,你亲笔写信一封,在报章上公开告知你的两位孙辈,让他们不要再支持重庆政府。”

张义松弯腰说:“敬堂兄,皇军看重你在华商里的威望,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。”

余老太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:“哦!”

“这些你都做好了,我们再谈,你们家的生意如何与皇军合作。”翻译说。

余老太爷笑:“余家家规第一条出自《孟子》:夫人必自侮,然后人侮之;家必自毁,而后人毁之。我今日若做汉奸,岂不是让家族蒙羞万古。没得谈!”

日本军官勃然大怒,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,翻译说:“既然余老先生这么喜欢做榜样,那就成全他。”

余老太爷被绑着推上了一辆军用吉普,他站在后车斗里,里面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巫人。

那个年轻人对余老太爷笑了笑,余老太爷点头。

车子开了出去,星洲的街道上,星洲的几个主要街区,华人像是被赶鸭子一样,驱赶着,排着长龙,一个人过去,套着黑头套的人,向右指,这个人就可以离开了,向左脸上就被敲上了三角形的印章。

他们被推了下来,余老太爷仰头再看一次高高的椰子树,他看向那个年轻的巫人,听着喇叭里,用华语和马来语在喊,让人来看这两人就是反日的下场。

日军攻入马来半岛,不费吹灰之力,唯独有两场战争遇到了抵抗,一个是在鸦片山上以巫人为主军队死守,守鸦片山的巫人官兵全部牺牲。

另外在城区外围古莱河一带有华侨义勇军参战的澳军第27旅,两百名名华侨义勇军誓死不退,坚持与日军死战到底,全部战死沙场。

巫人和华人平日有矛盾,但是外敌入侵,拿起枪跟人干的,也就他们两族。

广播停止了,他们前面的日本人举起了枪,接连几声枪响,老太爷倒在了地上,失去意识前,他想的是:“老太婆一定要记得,让曾孙给我嗑几个头。”

马来亚华商领袖之一的余敬堂被杀了,这样的震慑,并没有让检证的速度加快,套着黑头套的英国军官、印度警察和华人汉奸们,一个下午认出来没多少人。

日军作战处主任参谋辻政信大为光火,“你还在磨蹭什么?我是要全新加坡一半人!”

从这一刻开始,不需要这些人来甄别,戴眼镜的,胖的,有钱的,身上有纹身的,什么理由都可以,日军觉得看着谁像,就往车上塞。

一辆接着一辆载满人的卡车开走,有去无回。榜鹅、樟宜、圣淘沙这些美丽的海滩都被鲜血染红……

整个星洲,犹如地狱一般,日本人终于逼着一个年逾古稀的华商出任了南洋华侨协会的会长,华商协会组织开会,筹集五千万“奉纳金”给日军最高指挥官山下奉文。

这些消息传到国内,余嘉鸿和叶应澜对着星洲的方向跪下叩拜,两人站起来看一眼车上,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,他们穿着破烂宽大的军装,脚上是草鞋,他们是中国远征军,他们即将进入缅甸与英军一起作战。

就像自己跟阿公说了无数次,一旦日军进攻南洋,星洲必然沦陷,阿公哪怕跟爷爷一起跑,他也能有机会活下来,他依旧等到了最后。

余嘉鸿经历过一回缅甸沦陷,他也依旧接了车队给腊戌的前方部队运用军火的任务。

送了一次又一次,直到这次,车队开到腊戌郊区,看到了被炸成废墟的村庄。

他立马命令车队掉头往回,在炮火中,他们生死时速撤离。

腊戌沦陷,滇缅公路此刻无重兵把守,日军沿着滇缅公路长驱直入,若是云南沦陷,下一步就是重庆。

炸断怒江上的惠通桥是唯一的选择,而怒江对岸还有三百多辆尚未过来的运输车辆,在这个时候,已经顾不得了。

重生只是给了他们希望,让他们知道战争终将结束,但是重来一次,他们依旧踏上了回来的路,很多时候就是上辈子的痛苦再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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